蘑菇水母小怪兽

【LA】不负光阴不负卿

15/14年手写在本子上的东西。约万字，LA感情经历概览，原创结局预警（真的好水）

看得我胃疼。我还真的在体育节找藏族同学写了中二台词明信片。后记也是真情实感日记段落（我死了）

——————

不负光阴不负卿

Long Live LA

 

 

【1】1998

 

 

里昂·S·肯尼迪刚走进浣熊市警察总部的地下车库，冷不防就迎上了埋伏。然而从阴影里走出的并不是会吃人的活死人，而是一个亚洲女子。黑发黑眸，肤色却白净得很，红色的无袖短礼裙和黑丝袜不知怎的就让里昂的心里漏了一拍。

 

她说她叫艾达·王。

 

 

里昂是来浣熊市上班的，今天是他当警官报到上岗的第一天。结果因为迟到，不但没有赶上任职仪式，连一个人也没遇到——准确地说，是活人——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然后里昂就遇见了只有在恐怖电影里才能“一睹芳容”的生物——丧尸。它们从不同的黑暗角落出现，代替了“人”所应有的位置，整座浣熊市沦为了人间地狱。里昂怀着最后的希望赶到警署，期盼着能有所帮助。

 

找了半天，除了活死人与尸体，他就只遇见了这个女性幸存者，艾达·王。

 

 

里昂不得不承认艾达很美。她的声音也有东方人特有的音调，柔软而清晰，让里昂想到在暗夜里潜行的猫科动物，身形妙曼，瞳孔荧荧生光。

 

艾达说她是来找她数月前失踪的男朋友的。此话一出里昂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有出乎意料的失落感。在艾达的注视下里昂心虚地低下头帮她干活，心里将自己鄙视了无数遍。

 

里昂啊里昂，不要对别人起什么歪心思……他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

 

 

艾达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与艾达接触不过短短时间，里昂就下了结论。艾达总是巧妙避开有关她背景的讨论。她说因为要来找男朋友所以孤身一人，却丝毫不害怕那些丧尸，持枪的手稳稳。里昂试探性地问她，只能看见她眼里的躲闪。艾达甚至提出了走下水道离开的建议，然而里昂一个分神，她就消失在了迷宫般的通道里。

 

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艳遇。

 

 

不久之后他再次遇见艾达。彼时高处有一个穿白大褂的金发女人，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下方的空地。空地夹在两段通道之间，这一边的通道里是里昂，那一边的通道里是艾达，两人之间隔着一把伯莱塔，那是艾达的枪。

 

艾达迅速抬头看了里昂一眼，然后看向伯莱塔。在明白她要做什么的那一瞬间里昂几乎是靠着本能行动的——

 

艾达贴地一滚想要拿回手枪；金发女人扣动了扳机；里昂朝着艾达扑过去，将她护在怀里躲到了墙角，肩上却挨了那一枪。

 

艾达看向他，黑眸深邃得让里昂读不懂，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受伤，他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艾达为他包扎，手法娴熟。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么专业的手法未免太过可疑，但里昂并不想追问。还有那个金发女人对她的恨意呢——这些事情将艾达笼罩在神秘的光晕里，里昂不想戳破。

 

“我欠你一个人情。”——在里昂抓住了她的手说出了“帮帮我，艾达。我无法一个人做这些”这样的话之后，艾达终于说道，声音淡淡。

 

“不要死啊，里昂。”

 

 

艾达起身离开，压下心头的异样。已经乱了，一切都乱了。好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她还能应付得来。那个叫里昂的小警官一直不屈不挠地追着她，以至于让她产生了“和他多聊几句”的想法，这样危险的想法。

 

“别忘了你的任务，艾达。想让他过得更好一点的话，还是先关注一下你的任务吧。”艾达走进黑暗中，掩藏起那一份柔软，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真相居然来得这么快。里昂在那熟悉的声音中直起身来，看向那熟悉的人。

 

“把它给我，里昂。别逼我开枪。”短短一道连接桥的距离，里昂看着艾达举着伯莱塔，枪口对准自己。柔弱与无助荡然无存，黑眸中的躲闪被冷光所取代。

 

“这是真的吗，艾达？”里昂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那个金发女人说艾达是个来窃取病毒植株的间谍，是个利用完男人之后就将其抛弃的骗子。眼下的情形和金发女人的话丝毫不差，里昂还是不肯相信。他近乎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亲口说出的答案。

 

艾达不说话。良久，她垂下手，头也垂了下去。

 

有什么闪亮的东西沿着她瓷器般姣好的脸颊滑落下去。

 

里昂的心没由来地难过起来。

 

她……哭了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艾达瞪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就要往桥下摔去。和之前一样，里昂本能地冲上前去，未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了艾达。艾达的肩上有正在逐渐渗出的血迹，这让他心里一惊。

 

“艾达，坚持住！只要抓紧我的手！”

 

“里昂……我就要死了。”艾达费力地抬起头，黑眸因蒙了一层水雾而更显灵动，然而这就像是烟火在衰败前的最后一瞬灿烂，里昂在最后关头才得以见到她从不轻易示人的、真正属于女子的柔软。

 

“不，你不会死！我们能一起逃出去！”里昂的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艾达却笑了。

 

“这很奇怪……我只是刚刚认识你，却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艾达笑着。这真的很奇怪。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么？多么棒的事情啊。如果她不是间谍，他也不是警官，如果没有这样恐怖的生化危机，如果能和他好好的聊一聊那些从前……如果他们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地相遇，就好了。

 

只是如果。

 

“活下去。”——用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丧失的冷静控制自己向里昂说完逃生的方法，在看着那个留着可笑的分头、有着蓝色眼眸的男子在视野里远去之前，艾达轻声说。

 

然后她挣开里昂的手。

 

耳边传来挽留的呼唤——呵，那个傻小子。

 

她闭上眼，轻轻地笑起来。

 

——“艾达——！”

 

 

里昂看着她在眼前坠落下去，像红色花瓣凋零。对，是玫瑰。那样热烈的花，在随风逝去之后，以尖利的刺扎得留恋的人鲜血淋漓。

 

里昂不去管那个如同幽灵般从身后飘过的金发女人——就是她开了刚才那一枪——捡起地上仿佛还残留着艾达体温的伯莱塔。这支金属制成的武器实在是太轻了，就像是没有子弹。事实上——它根本就没有被装上弹夹。

 

一开始她就并不想伤害你，你却还是质问她，想要得到所谓的答案。

 

结果还是没结果。

 

 

这是1998年他们的初见。艾达在里昂的手上心里划出一道锋利的痕迹，无法遗忘无法消除，一想起，就疼痛。

 

 

【2】2004

 

 

六年时光飞逝。里昂因为是浣熊市生化事件的幸存者而被政府关注，成为了一名特工；又因为和总统成为了密友，所以“寻找总统失踪的女儿”这件苦差事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的头上。总统的女儿名叫阿什莉，大家都戏称这位刁蛮任性的女孩为“公主”。这一次，她被疑似邪教组织的人绑架到了西班牙的某个小村落里。

 

浣熊市的危机最终结束在一枚核弹的爆炸里，这座城市被彻底从地球上抹去，然而里昂心里有一抹红色怎样也抹不掉。

 

已经六年了，艾达·王。

 

 

这个小村子的内部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一个邪教组织利用寄生虫控制了村民。总统的女儿确实被绑架藏在这里，里昂找到了她，又被种种障碍隔开。女孩大喊着“里昂——救命——”的时候，红色的影子再次在里昂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来。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让那样的事再次发生了，艾达……

 

 

室内无人，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有东西抵在了里昂的后背上，他知道那是一把枪。

 

威胁他的是个女人，声音冷冷。里昂三两下架住了女人的手毫不客气地扭到身侧。女人留着黑色短发戴着墨镜，身材修长高挑；一袭红色晚礼裙长至脚踝，一侧开了一道直至臀部的高叉，连着裸露的后背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她项链上的黑色长丝带划过里昂的侧脸，恍惚中里昂想喊出那个名字，最后生生忍住。

 

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她再度出击时里昂打掉了她的枪，她却借力来了个后空翻。红裙散开，在半空中形成妖冶的一片蝶翼，里昂只觉得那红铺天盖地，似是故人来。

 

特工毕竟是特工。女人在空中拿到枪落地时里昂的匕首已架上她的脖子。为了以防万一里昂夺走了她的枪，退掉了弹夹扔在一旁。

 

女子没有丝毫慌乱，唇边漾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她伸手摘下墨镜，声音里多出来的温度让里昂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好久不见，里昂。”

 

墨镜被扔在地上，那张脸出现在里昂眼前。真真切切的，六年前的那个人，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他却都没能抓住的那个人。

 

“……艾达。”

 

 

艾达没有久留。几句话的功夫，墨镜爆出一团刺目的强光，艾达抄起地上的枪如同出现时一样干脆利落地消失。

 

是的，她没有死。

 

1998年在桥下醒来时她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疼痛。她凭着顽强的求生意识和过人的能力从下水道里离开。绷带缠上擦伤骨折了的大腿、手臂和有一道深深伤口的腰间，还有近乎失明的右眼。

 

这次任务中，冷血的上司阿尔伯特·威斯克一开始对她的表现表示极其失望，压根就没有救她的打算，直到她将装有病毒植株的玻璃试管摆在桌前才有所动容。他给了艾达一把绳枪，告诉她搭乘最后一班特殊直升机离开浣熊市。飞出了很远的距离之后艾达看见一枚导弹划过天际，随后是一声巨响，涌来的气浪里带了丝丝灼热。不用回头艾达也知道这座城市从此将不复存在，她的灵魂似乎也一样永远地缺失了某些东西。她祈祷那个人能活下来，远离是非，至少不会像她一样。

 

可是命运这种东西向来不尽如人意。艾达了解到里昂没有死，还成为了一名特工，并且——至今单身。也许真的是上天有意，他们再次在各自的任务途中彼此相遇。她来拿寄生虫样本，他来救总统的女儿。六年的时间里她曾无数次揣测要以什么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如今看来仍旧是对立面，唯一能说的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她以为自己已足够冷峻，事实是她还有软肋，就是那个叫里昂的男人。

 

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故人重逢，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也足够让里昂的心里涌起暖流，同时还有深深的担忧。

 

她是间谍，他是特工，好一个美国大片式的恩怨情仇。

 

里昂查不到有关艾达的有用资料，她的身份模糊不清。六年前她的泪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丝是为我而流？里昂为此惆怅许久。最后他给了自己一个喜欢的答案：如果她不挂念我，也就不必有这样的出场。毕竟，她还记得我。

 

 

接下来的任务途中艾达的身影不断出现。她似乎是有意识地停留一会儿，有时帮帮忙，有时只是聊一会儿，言语闪烁其词。当里昂看见被邪教头目绑住并吊在空中的艾达时，他才再一次认清艾达只是个女人，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一个男人，动机……不明。

 

那么你呢？里昂问自己。

 

由她去吧。毕竟她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六年的时光没能淡忘，那朵玫瑰似乎重生成了一只蝴蝶，在他心头起舞翩迁。

 

 

重逢的结果，毫无悬念的是分离；然而分离只是为了再一次重聚。解决了一切之后里昂拾起装有寄生虫样本的试管，便又重温了六年前的那一幕。仍是举枪说着威胁的话，艾达的语气却是柔软的。但是里昂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艾达拿了样本平静地转身，忽地跃下山崖。里昂心里“咯噔”一声冲上前去，却见直升机轰鸣着升起。艾达坐在机舱里红裙猎猎，将一个挂着茸毛小熊钥匙扣的钥匙串扔给他，美其名曰“礼物”。里昂看着她远去，顾不得炸弹即将爆炸、脚下小岛即将沉没的警报，将那只小熊举到眼前细看——“真可爱。”——却不知是在说物还是在说人。

 

 

直升机带着她离开，小岛在预定的时间发生爆炸，爆炸声被螺旋桨的声音切割成断续的碎片。她不担心里昂，那家伙有超乎常人的生存能力和……好运气。

 

她开始担心起自己来——连艾达自己都不知道威斯克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与威斯克一边合作一边警惕，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迟早有一天，她是要与威斯克分道扬镳的。

 

我自己啊……她看向脚下的大海，一望无际的蓝，是那个人的眸色。

 

 

里昂带着阿莉一起坐摩托艇离开——艾达给他的是逃生的钥匙。天空中已不见直升机的踪迹，小熊钥匙扣在他的腰间晃荡。

 

“里昂，晚上回去一起加个班怎么样？”阿什莉“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环在他腰间的双手颇有力度地紧扣，身体紧贴在他背上。

 

女人……里昂的脸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拒绝了这个带有暗示的邀请。“公主”倒是大大方方：“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什么人？里昂想到那抹红。六年的时间将那个人嵌进了他的心里，想要忘记就得在心头剜上一刀，并且伤疤难以愈合。

 

——“她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让我不能置之不理。”

 

 

这是2004年他们的第二次会面，心结被解开，遥望着遥不可知的未来。

 

 

【3】2011

 

 

1991年苏联解体，独立出来的众多国家中有一个名为东斯拉夫共和国。政府和反政府武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段时间过，后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达成协议，划分了各自的领域范围。然而好景不长，2010年，政府在反政府武装的地盘上发现了珍贵资源，新一轮交战由此开始。随着交战时间的不断延长，传闻有“怪物”参与了战争。

 

作为美国在生化恐怖方面的顶尖特工，里昂很不情愿地被从休假期间召返并直接空投到了东斯拉夫。还没等他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接到指令要求他立即返回美国。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不管美国和东斯拉夫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政治纷争，既然已经证实生化武器被用在这场战争中，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即使是失去了美国政府的支持也一样。

 

事实证明男人的直觉也不是不可信——如同里昂所期望的那样，艾达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短发和标准却疏离的笑容，让里昂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横贯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深深的鸿沟——那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真相。

 

 

艾达一反前两次的礼裙装，换上一套黑紫的职业套裙，露出领口的衬衫还是标志性的红色。她以联合国调查员的名义进入这个国家，根本目的却是为了“怪物”——寄生虫胚胎。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与危险脱不了干系。对于里昂她早已习惯，习惯那个人出现在自己出现的地点……习惯自己出现在他将要出现的地点。

 

谈不上喜悦，只能说是悲哀。

 

她与里昂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动用生化武器的是反政府武装，他们利用寄生虫制造“怪物”。里昂深入了事件内部，发觉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一切的源头……

 

总统府的地下秘密基地说明了一切：批量生产并流放到外界的寄生虫竟然都出自于东斯拉夫总统斯维特拉娜贝利科娃之手。这位东斯拉夫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总统野心勃勃，以淡漠的语气讲述着自己那令无数人丧生的计划。

 

只是，关于这一切，艾达似乎早已知晓。

 

 

总统府地下的秘密基地里，无数六棱柱状的透明容器里培养着一个个样貌怪异的东西。它们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危险的物种之一，却被惧怕它们的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

 

女强人总统的实力没有超出艾达的预期，因此她相信这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举手投降，毫不客气地将里昂拱手送上，艾达的心里没有愧疚，只是从容。她并不奢求里昂能为自己做些什么，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深陷泥潭。能早日看清收回手，对里昂来说是莫大的恩典。

 

 

艾达利用自己美国特工的身份将自己再次置于危险之下——里昂并不在乎。自2004年再次相遇时起他就铁了心要追逐这个女人，任她怎样都好，自己只想将她庇护在远离是非的地方，让她黑眸里的无奈与悲凉尽数退去，让她的笑容不用再那般凛冽如刀。

 

只是，艾达好像并不这么想。

 

红蝶翩然远去，毅然决然地奔赴里昂所不知道的地方。

 

 

东斯拉夫总统斯维特拉娜贝利科娃的恶行被昭告天下，联合国接管了这个一片混乱有待重建的国家。里昂得到的消息是俄美两国对于这件事的内情早已心知肚明，因此才下达了撤军命令。政治的险恶赤裸裸地呈现在面前，里昂突然能理解艾达的所作所为了——

 

个人无法更改的事实让人只能悲哀，只能凉薄地微笑。

 

 

因为冒充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和窃取寄生虫胚胎，艾达的身上又多了一个“国际通缉犯”的身份，但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的任务。2008年威斯克被确认死亡，现在她的上司早已不再是这个一心想着毁灭世界的疯子了。然而不管人事如何变换，她的任务始终与生化恐怖有关。

 

这就是所谓命运么？

 

艾达笑着切断视频通话，黑暗瞬间侵袭而来的环境里她的笑容迅速淡去。她想是时候整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因为有一点无法否认——她还是惦记着里昂。

 

内心深处几乎快要遗忘的梦想和1998年时的一般无二。如果……就好了。

 

所以出现在里昂面前时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再继续那夜未完之事？”

 

里昂的回答是：“只要不是现在，任何时间都可以。”

 

——这家伙还是和十三年前一个样。

 

 

这是2011年他们充满晦涩意味的见面，东斯拉夫的局面逐渐稳定下来，黑暗世界的暗潮却愈发汹涌。

 

 

【4】2013 

 

 

距1998年过后的第十四个年头，2012年。艾达在一次行动中意外地与一个人取得了联络——德里克·C·西蒙斯。艾达曾经与他合作，不过他是个骄傲自大得和威斯克有得一拼的人，他认为艾达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有能力成为他的伴侣的女性。这么恶心的人的追求让艾达十分厌恶，于是和他断绝了联系。如今他突然找上门，这番余情未了拿来和里昂的一往情深相对比，艾达不禁暗暗发笑。

 

西蒙斯要和她玩一个游戏，艾达盛装悍然赴会。与这家伙一刀两断颇有些麻烦，艾达并不介意。她想的是，十四年的漫漫无果让她变得更加危险也更加善于伪装，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所有的帐，她要亲自一笔一笔算干净。

 

 

里昂遇到了自1998年来最大的麻烦。2013年6月，美国纽约爆发生化危机，总统变成了丧尸，里昂开枪将其射杀——合情合理的选择，却让他摊上了“杀害总统”的罪名。负责总统安保工作的另一名女性特工向他道出事件原委：国家安全顾问德里克·C·西蒙斯以她妹妹的性命要挟她为其工作，西蒙斯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里昂开始担忧艾达会不会也参与了这次事件，而很快他就见到了人。

 

 

顺着西蒙斯给的线索，艾达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毫无印象的任务委派，各路人士的追捕和……一份记录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病毒产品的诞生过程的视频，名为“生日快乐，艾达”。

 

可以肯定的是西蒙斯眼见得追求无果改变了想法，利用病毒”复制“了一个与艾达一模一样的人以为替代。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艾达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西蒙斯绝对策划不出这样大规模威胁全球安全与美国霸主地位的生化危机——短短时间里美国纽约和中国广东兰祥相继遭到病毒袭击，亡者数字难以估量，连美国总统都领了便当。

 

那么只剩下一个人了，那个冒牌货。

 

 

原本被目击死亡的艾达出现的时候里昂无喜亦无悲，十五年的感情转化为陈酿，香醇却苦涩。想来如今他已奔四十，一脸沧桑像是要看破红尘，艾达却还是一贯的优雅，红衣颜色鲜亮，却显得森然。

 

她漫不经心地与里昂聊天，似乎生化恐怖什么的全然与她无关。里昂的眉当下就皱了起来，他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被所有人牵着鼻子走。

 

 

里昂老了很多。艾达在看见里昂第一眼时就这么想，同时她没有忘记自己也是如此。“岁月是把杀猪刀”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得多了，看见了变化才深有感触。两个人都已不再年轻，过往种种，是否都应该放下了？即便那样会让自己痛不欲生。

 

 

西蒙斯变成了怪物，咆哮着对里昂发动攻击。艾达借助绳枪从高处轻盈落地，听着西蒙斯说什么“我的艾达”之类的话，面无表情地将子弹倾泻出去。

 

被占有欲充斥的情感不配叫爱，所以活该他被冒牌货折腾成这个模样。

 

 

里昂站在不远处，看着巨兽一次次扑向娇小的红色人形，持枪的手指节都发白。他真的不明白。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对那个女人了解得那么少，少到让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保护她。

 

艾达。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隔出一段距离，然后一个人陷入危险之中，而自己，只能旁观。

 

 

“艾达！”毫无征兆地，那个人就这么倒了下去。里昂将她护在怀里，看见她的面容，平静安详。她脸色苍白，眉眼间已有倦意，嘴角还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是童话里的睡公主。可她从不是公主。她与恶龙为伍，孤身一人行走在黑暗沼泽之中。

 

“拜托，醒来啊，艾达……”里昂轻声低语，将艾达楼得更紧。西蒙斯嚎叫着“她是我的女人”，冲过来。

 

 

艾达睁开眼，平静地推开里昂的手站起来，举枪对着西蒙斯就是一通扫射：“我只是让我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工作时间可不能睡觉。”

 

她留给里昂的背影孤寂而倔强，让里昂想起1998年她举枪对着自己的时候，用强装的冷酷说出酝酿了很久的台词，僵持之后泪水滑落。水滴落下就碎了，连原样都保持不住。

 

 

风声呼啸。艾达借助绳枪从远处一跃而下，匕首插进西蒙斯腰间令他痛呼出声。艾达一把将他拉到空中再放手，于是西蒙斯掉下去，身体正好被下方的建筑的尖顶刺穿，鲜血汩汩流出。艾达顺着绳枪荡回高处，与里昂之间隔着一段空气。

 

……他死了……

 

里昂上前一步想要挽留艾达，艾达转过身看他皱眉的模样，淡淡道：“……真可爱。”

 

然后她掏出手机发短信，收件人为里昂。

 

里昂低头查看信息。信息的内容有：“……虽然我也想留下，但我必须得走了。”

 

是的，必须得走。

 

 

“冒牌货”卡拉·拉达米斯的实验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圆柱形培养仓，一团胶状的病毒产物置身其间，在艾达的注视下它开始了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先是一只手，紧接着是头——是一个男人，长着一张艾达厌恶的脸。

 

很般配的一对嘛。艾达在心底冷笑，将一个弹夹的子弹全都送进那个刚“出生”的西蒙斯“复制品”的身体里。她换上新弹夹，一边举枪向四周扫射一边信步向前。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她脚边，和黑色高跟皮靴每走一步就发出的“哒哒”声合在一起，形成艾达无声的宣泄具化出的一部交响乐。

 

实验室里爆出火光，火光之后的桌上有一台电脑，屏幕上是两个人的合影——西蒙斯和卡拉。

 

还真是郎情妾意。

 

艾达转身离开。实验室在她身后爆炸，被火焰吞没。热浪阵阵袭来让她想到浣熊市的核弹爆炸。至此，有关西蒙斯的复仇完美收官，这一段扭曲的爱恋也被彻底埋葬在火场之中。

 

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艾达接通电话。“组织”上打来的，这一趟私人休假要结束了。

 

“一个新任务？好的。”

 

 

这是2013年他们最为危险的会面。整个世界都动荡不安，他们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蝴蝶引着了自己，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

 

 

【5】20XX

 

 

里昂来到了西藏。

 

2013年艾达临走时给里昂留下了存有西蒙斯犯罪证据的芯片，里昂因此洗脱了嫌疑。与事业方面的风生水起相反的是情感方面——这一次，艾达消失得彻底。在和艾达一起击杀西蒙斯之前，有BSAA（生化恐怖防御与评估联盟）的人目击了艾达的坠楼。根据他们的说法，艾达·王是2013年在美国和中国发动两起生化恐怖袭击的幕后主使，在中国被两名BSAA成员追击时坠楼身亡。里昂对此抱有怀疑。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看到的活生生的艾达身着红衣，而BSAA方面看到的坠楼者身穿蓝裙。再加上BSAA没有找到坠楼者的尸体，里昂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艾达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艾达会在哪儿？里昂知道，只要她想藏，自己绝对不可能找到她。

 

 

20XX年，一本名为《全程报道》的个人自费出版书籍在全球掀起轩然大波，该书披露了自1998年浣熊市事件以来有关全球生化病毒恐怖的内幕。就连作为知情人士的里昂，也被书中的内容所震撼。此书上市不到短短半月，就在全美遭到了封杀。然而早在遭到封杀之前，该书存货均已售罄。紧跟着被调查的还有该书的作者。此后不久，一个名为“仙境”（WONDERLAND）的非政府组织宣布他们就是《全程报道》一书的策划人，编写此书的原因是为了向之前不相信他们的美国政府展示实力。“仙境”宣称自己有能力在全球范围内打击生化恐怖，因为他们研发出了针对目前已知所有被用作生化武器的病毒的疫苗。该组织的头领自称“爱丽丝”（ALICE），组织内还有专门负责行动的“红后”（RED QUEEN）和专门负责外交的官方发言人“白后”(WHITE QUEEN）。

 

里昂得到的命令是与“仙境”组织谈判，但“白后”要求更换谈判人。紧接着，美国政府与“仙境’达成了合作协议。退居二线的里昂，在闲下来的时间里思索着，艾达到底去了哪，她背后的组织是不是“仙境”……或者说，她就是“红后”？

 

 

20XX年底，另一本与生化恐怖的书籍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红玉》（RUBY）。这一次，它不仅没有遭到封杀，反而连续荣登各大售书网站销量排行榜榜首。《红玉》讲述了一位名为“A”的美籍华人女性孤儿成长为间谍的故事。故事结束在1998年的秋天，“A”在一次任务途中从两层楼高处坠落，右眼受创失明，从此结束了自己的间谍生涯，远走西藏，与自己相爱的男人在世界屋脊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珠峰巍峨，为两人证誓。结尾的剧情颇有些俗套，但描写成长经历的前半部分无疑是精彩的。在所有人都为“A”的身世唏嘘不已的时候，里昂却觉得这是一个暗示。《红玉》的出版得到了美国政府的支持，这就不免让人联想到它和“仙境”有些关系；它的作者露比·W·K（Ruby·W·K）也与书籍同名，以第一人称描写的那些细节真实动人，似乎……

 

他从中看出了那个红色的影子。艾达。

 

于是，20XX年4月，里昂来到了西藏。

 

 

最初，里昂到达的地方是拉萨，这里是《红玉》中提及的唯一一座大城市，A就是在位于拉萨旧城区的八廓街听闻仓央嘉措的爱情故事之后才产生和爱人表白的念头的。里昂也来到了八廓街。他在这里花费了几天时间，亲身体验书中所写的那些风貌。里昂觉得，自己离结局只差最后一步要走。

 

在一个不起眼的旧书摊上，里昂发现了藏文版、中文版，甚至还有英文版的《仓央嘉措情歌》，大部分都在书背的简介写了这一首诗：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么……艾达。就算是负了国会山那帮家伙的意，我也不会负你。但是……能不能先让我找到你？

 

 

摊主是个略懂英语的年轻藏人，极力推销着自己的货品，在不经意间提到“之前我还买了一本给一个讲中国话讲得很琉璃的外国女人、长得白、黑眼睛黑头发、去了珠峰”……里昂一个激灵，继续深究，直到摊主道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露比？”

 

周围小贩顾客交流的声音和藏民边转转经筒边吟诵六字真言的声音都远去了，里昂脑海里只剩下摊主发出的那两个音节：露比、露比、露比、艾达，艾达、艾达、艾达、艾达……

 

连买书的钱都没找，里昂直奔回下榻的旅店——他要去珠峰。

 

 

里昂在太阳落山之际才抵达珠峰大本营，这是西藏境内离珠峰最近的地方。他在世界上最高的珠峰邮局买了明信片，请藏人在上面写下了藏语。天黑得很快，里昂和另外两名游客安顿在同一顶帐篷里，两人看里昂是个外国人，都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关于艾达，里昂只知道的确有个和她相似的女子独自来过这里，但到底是不是艾达本人还有待第二天天明再查询。里昂想着刚才投递出去的没有寄信人收信人地址的明信片，苦笑了一声。

 

如果她是“红后”的话，自己就算成为“红王”粉身碎骨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似乎有些头痛和轻微的呼吸困难。里昂没有在意，在帐篷的小厨房里找到一罐拉萨啤酒仰头就灌。然后……呼吸困难，连说话都有些艰难。身边的游客关切地询问他，他只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在身边地人跑出去大呼“有人会英语吗？有高原反应的药吗？谁是和里昂一起来的？”之后不多时，一股冷风刮进帐篷。里昂只看见一抹红色掠过眼前，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嘴里就被灌进了药。帐篷里只剩下了里昂和那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女人。

 

红色……艾达？

 

 

一把扯下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苦找了三年的人狠狠地戳刚缓过来的他的额头：“你以为自己是超人么，才到高原就灌酒？”

 

“艾……艾达？”

 

“你说呢？”

 

“……其实你叫露比？你是‘红后’？”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弄清楚我的名字？真厉害啊，肯尼迪警官。”

 

“我……”里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弄清楚名字什么的都不是这次奔波的重点，询问对方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也不是。能看见她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仍旧一袭红衣，仍旧是一只在火焰里由带刺玫瑰重生而成的带毒红蝶，和以前并无多大改变，就足够了。“我找了你很久。”

 

“我知道。”艾达的声音低了下去。

 

 

电灯放射出炫目的白光，牛粪在炉子底下燃烧着散发出暖意。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病态的蜡黄，乱蓬蓬的金发中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自1998年来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在安宁的环境下离得这么近，艾达突然意识到里昂是看过《红玉》的。

 

那么他也知道了“A”的结局。

 

“……那个，艾达，我寄了张明信片给你……就在外面的邮局。可是……我没有你的地址。”

 

“……”

 

“……我已经把它投进邮箱里了。”

 

“……”

 

“……我们要不要把邮箱拆了？”

 

“……”

 

“……好啦好啦我说。咳咳……我爱你。”

 

“……真可爱。”

 

 

这就是20xx年关于LA——里昂和艾达——故事的尾声了。珠峰巍峨，为两人证誓——

 

一十八载相思意，不负光阴不负卿。

 

艾达：

这里是西藏

我看过了玛尼堆和彩色的经幡

还有蓝天之下的雪峰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只是少了一个你

里昂

 

 

 

【后记】#致我的女王#遇见WONDERLAND

 

2013年1月1日星期一，看电影，CG动画，《生化危机·诅咒》，就是Film3的内容。

那天的阳光像很多个南国初冬的阳光一个样，我只能记得有大片温暖的金色。光线暗淡的室内，屏幕上一双修长的美腿，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那个时候，遇见，我和你。

然后我就无法自拔了。

我给自己其的英文名叫艾离。“离”，和你的“达”正好相反，一个到达一个就要离开，像两条异时空的平行线，永远不可能真正有所交集。

我给你写了那么多情书还有情诗，现在看来自己都想吐，然而，真的，“我爱你”。

我发了疯似的向你靠近——剪了短发，苦练英语，成为了一个傻糙汉子。

但是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你是我年少最奢华的梦境。

为你哭了很多次，也为你告诉自己不要哭很多次。每次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你，心脏又开始抽搐，提醒我并没有。

不知道这样的结局你是否喜欢（反正我是觉得还不够好，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还有很多很多结局是给你和昂叔（是的我就是这么叫里昂，我叫你女神、女王或是……王姐姐）的，一个一个，十八年的漫长等待，欢乐或悲伤。

是的，我相信，至少现在，我还爱着你。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的是——

 

亲爱的：

你是我的秘密，你是我的奇迹

你是我的乌托邦

 

 

END